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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6月1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最爱一城烟火味
高玉安
文章字数:1314
  夏日黄昏,宜于闲步,尤其在这丰阳小城。
  你想呀,当交代好一天的工作的时候,六七点的阳光里残存了午后的暑热,伴着夏日特有的微微的闷,让被空调娇惯了的身体沐在里面,缓缓地动,便会有汗水隐隐从四肢百骸渗出,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舒爽啊。小城丰阳两山一水,地形逼仄,穿城而过的丰河两侧,是健身长廊,是宽阔道路,是市肆商铺,是住户高楼,最适于闲情缓步以观世相纷纭。
  每近黄昏,我便喜欢着了老布鞋,出蜗居的租室,顺丰河的流向,自东而西,丈量整个丰阳城。
  或者沿丰河北岸,走南街,穿小巷,去城西,于丰阳塔下看夕阳脉脉,于菩提寺前闻熏香幽幽;或者沿丰河南岸,过体育中心,上翠屏公园,到云台观里,近古佛沐青灯,赏翠竹品绿萝。山顶是一定要去的,城北的苍龙,城南的翠屏。山顶开阔,落日微凉,南风便无拘无束,红的白的裙袂便迷失了一级一级的台阶。而整个小城也尽在眼底:楼房高低参差,街衢纵横交织,有为市政建设而开挖得斑驳的街道,有因筑基打夯而撞击得声震小城的工地。最好啊,是戴了耳机,听一组可以清心脾的乐歌。
  暮色渐浓的时候,是该返回的时候,也是小城夜生活真正被打开的时候。
  若是从苍龙山下来,便可跨了丰河,往南,去往“新时代文化中心”前的人民广场。这里人群集聚,声响嘈杂,气味交融。渐渐走近,便遥遥地见到外围的各色摊贩,手推车,三轮车,快餐车,折叠桌椅,移动帐篷;张口不断吆喝的,喇叭循环播放的;凉皮,饮料,烧烤,啤酒,凉菜,小炒。穿过道路,稍稍接近广场,便摆着各色物什,气球,水枪,荧光棒,售卖对象多为孩童——自然是了,这个时段,人民广场是舞蹈的领地,爱美的妈妈带着儿子,健身的奶奶带着孙子,大人们听着“妹妹你是我的人”尽情地嗨,小孩子便在恣意地玩耍。广场便也鲜明地分做两大区域,东为孩童娱乐区,坐着碰碰车,嘴里叼个烤肠,手里牵个气球;西为广场舞区,音乐震起来,腰肢扭起来,屁股甩起来。
  当然,若是喜静,最好是去往翠屏山公园东区的云台山。在山顶,更宜于东南西北地远眺;在山腰,可在云台观内静坐清心;而山间多有可以独处的幽僻之所。就是暮合后的下山,也会有别一番的趣味。
  新近建成的翠屏山公园入口,有着精美的雕塑,有着清澈的池水,有着即将投入使用的步行街。这环境的雅,也成就了小城人美的自觉。每入黄昏,老年大学的学员们便拉开场子,或者唱秦腔,或者唱眉户,或者唱漫川大调,也有年轻人就着大鼓二胡唱《十五的月亮》《红梅赞》,偶尔也唱《成都》,唱《西安人的歌》,唱《浪漫漫川等你来》。这里集聚的人群多娴静少语,即使是鼓掌喝彩声也鲜有听到,只是偶尔地举起手机拍个短视频发出去。地摊买卖也是有的,电三轮,小货车,卖蜜桃,卖西瓜,只是在道路对面安静地摆着,远远地对着表演者,没有叫卖,没有吆喝。
  或者,邀几个朋友——可以是至交,也可以不是——就几串烧烤,饮几瓶啤酒,聊几句闲话。城西的,可就近在人民广场西的集中区;城东的,亦可就近在翠屏山入口东体育场对面的集中区。当然,也可以像我这样,一个人,去超市花两块五毛钱买一听有着咖啡味的黑啤,踽踽而行,独自啜饮。
  似乎是从入夏的那一刻起,小城的夜变得不一样起来,灯火更加纷繁,声响更加杂沓,气味更加浓烈。
  而我更喜欢默默地穿行其中,静悄悄地欢乐,静悄悄地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