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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7月3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从部队回来的年轻人
胡蝶
文章字数:4591

  
 
  “部队是座大熔炉,进来一身铁,出去满身钢。”军旅生活的美好,源自每个军人内心对军旅生活细腻的体味。“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曾经在同一个旅服役的商洛小伙王鑫、侯哲和王朝辉,回忆起两年的军营生活,感慨万千——
  奋斗没有止境
  7月26日,王鑫一如既往,来到自习室里学习。他刚从感冒发烧的病痛中恢复过来,又恢复到全心备考的状态。
  王鑫今年24岁,在西安外事学院上大四,是一名退伍的义务兵。2018年10月,他从部队退伍回校,就开始准备考研。去年因为分数不够失败了,今年毫不气馁,接着备考。“我在部队学到了很有用的一课,那就是即使你失败了,你的努力也是看得见的。”王鑫咧开嘴笑了笑说。
  他中等身材,一身随性的运动装扮,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稳重。
  刚到新兵连的时候,要练习投掷手榴弹。在一个草坪上,王鑫一遍遍地将大约2.5公斤的手榴弹模型扔出30多米远。投掷手榴弹也有技巧,只有将手榴弹模型投掷好,才能具备实战能力,投掷真手榴弹。
  “我一直没有合格。一直在努力,一直未成功。”王鑫回忆起来,自嘲地笑着说。
  他当时在训练场上,整整努力地投掷了一个月,练到胳膊有些脱臼,肌肉仿佛撕裂开了一样。
  他的努力被班长看到,并且记住了。在考核之前,班长告诉他:“没事,你就放心去,大胆地考核。如果不合格,责任由我担着呢。”
  最终,王鑫还是未通过考核。“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但努力一定会被看见。”他又笑了笑,“很感激当时努力的自己和看到了我的努力的班长。”
  王鑫在部队时,是一名防化兵。他所在的连队先是驻扎在甘肃张掖,后来又千里移防,到了西藏。在海拔4000多米的雪域高原上,空气中的含氧量比内地低了许多,烈日的照射下,王鑫要和战友一起完成各项专业训练。穿戴好全身防护服后,他们的呼吸进气量不足平时的一半,并且体感温度几乎达到了40多度。在那样的环境下检测毒剂种类,他们还要完成观察、取样、抽气、判毒等多个动作步骤。
  “在实战中,实毒毒剂有可能分布在土壤、水源等各种载体中,哪怕我们只是袖口没有扎紧,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所以我们的专业训练都很严酷。”王鑫回忆说。
  王鑫很优秀,除了手榴弹投掷,其他的专业技能训练成绩都比较突出,电脑操作也比较好,并且把防化连所有专业都训练过,在一个月内完全掌握并达到了考核优秀。他先是被抽调到连队当通信员,接着代替参加培训的文书当了连队文书,再被营长调到营里当代理文书,紧接着回到所在班里,成了全连唯一一个当上了班长的义务兵。
  他干劲十足,把自己所在排里所有的技术都学会并熟练掌握之后,还把别的排的技术也都给学会掌握了。
  管理班级,他也很认真,不但想方设法管理好兵龄长、年龄大的老兵,还积极帮助新兵成长,使其跟上老兵的步伐,努力让全员共同达到训练目标。
  两年的义务兵经历让他难忘,很多事情更让他刻骨铭心:零下30多度,他曾在帐篷住过8个月;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他曾执行过任务……边疆的荒凉、紫外线的强烈,是常人无法想象和感受的。
  只要一回忆,王鑫就能想起在那高海拔地区,白天,战友们被阳光灼伤的脸庞;夜晚,郊外的寒冷与荒凉。但最难忘记的,还是他的班长。
  班长是四川人,他对新兵细致入微的关怀,让从前毫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短时间内感情迅速升华,成了亲密的战友。
  那是新兵训练的时候,王鑫两个手的手心都在地上蹭烂了,有了伤口。因为训练的时间比较紧张,刚一结束到了饭点。吃饭前要洗手,王鑫身边的战友也都训练得很疲惫,没有人发现王鑫手上有了伤口。当王鑫因为害怕伤口感染,正在纠结要不要洗手的时候,班长径直走了过来,帮他洗了手。原来,班长一直在细心地观察新兵的表现,已经发现了王鑫的异常。这种细致的、不经意的关怀,使得王鑫感激不已,几年后仍不能忘怀。
  “我们防化连是野战单位。”王鑫说,“我们可以感受祖国边疆粗犷的地理风貌,同时野战部队残酷的日常训练,让我不断经历失败和挫折,使我的坚韧度在不断提高。因此,班长这种对新兵的看似不经意的暖心关怀,对于当时不断面临各种心理挑战的我来说,尤其重要。”
  王鑫的父母当时并不同意他复原回校,他们还想让在部队表现优秀的王鑫留下来好好发展,但在部队已经迅速成长的王鑫有了自己的信念,他认为自己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需要回来继续完成学业,便按计划退伍回校,捡起了久违的书本。
  虽然回复到了普通人的日常状态,但王鑫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很多。两年严格的军事训练,让他有了很强的自律性,每天早上5点就起床,进行10公里的长跑。“早起,让我感觉到白天的时间变长了,而跑步让我的生活状态更积极了。”他说。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一直在叛逆、喜欢打游戏、旷课去上网、不会用心做一件事情的让父母操心的小孩子了。
  “因为心态变了。当兵以后积极向上的生活状态,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思考,我不再是以前那种因为考了不好的学校就破罐子破摔,假装感受不到任何来自社会的压力的样子。”
  “我不想再荒废时光,不愿意和身边那些不追求上进的人一样,生活状态不好,也不去寻求改变,我想努力。”于是,王鑫拾起中断了两年的书本,复习起遗忘已久的课本知识,并且根据自身实际和就业现状,找到了自己梦想中的学校,开始积极准备考研。他每天早出晚归,跑步加强身体锻炼,在自习室认真复习,风雨无阻,期待今年的努力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如果今年还是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我会记住班长的那句话:‘现在的付出和努力,是能够被看得见的。’然后,我会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去找一份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他说。
  王鑫想在考研不能成功的情况下,不再坚持,而去找份工作,是充分考虑到自己的父母。他经历了残酷的军事训练,退伍回来,又看到了身边的同龄人与父母发生冲突时强硬的态度。“我已经能理解同龄人不能感受到的许多事情,比如父母为了家庭而打拼的辛酸。我如今做任何决定,都是会考虑他们的。”他说。
  现在的王鑫,觉得自己还像在部队里一样,井井有条,浑身是劲:“我一直在按计划,为了实现梦想而奋斗。”
  王鑫的梦想,是开一个自营餐厅,像日本电影《深夜食堂》里那样的。他热爱烹饪,经常在网上学习做菜,目前最拿手的是粤菜系里的地方名菜——菠萝油条虾。
  因为生长在普通家庭,又体谅父母,他才认真、刻苦、努力,想要改变自己,从各个方面进行提升,希望自己在有稳定经济来源、照顾好父母的基础上,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梦想。
  办法总比困难多
  烫了一头时髦卷发、身着一身新潮运动装的侯哲,是个有着迷人微笑的帅气大男孩儿。他今年23岁,是西安石油大学土木工程专业的一名在读大学生。
  在商洛中学读高中的时候,侯哲的成绩一直位于年级前列。他的父亲一直有个军装梦,却因家庭原因未能实现。受父亲的影响,侯哲从小身体素质就超越同龄人很多,他的梦想也是考军校,但因文化课成绩不够,未能成行。与父亲不同的是,同样向往军营生活的侯哲,在进入大学后,想方设法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当了一名义务兵。
  在部队里,因为文化课水平相对较高,侯哲成了一名通信兵。他和王鑫同在一个旅,是商洛老乡,也是并肩作战的亲密战友。
  通信兵的任务,是在一个连队与另一个连队之间,或者部队里一个集体与另一个集体之间,建立信息交流。因为手机、电话很容易被人破译,所以通信兵就需要用类似于摩斯密码的部队自己的语言方式,将信息传递给对方,再由对方翻译成大家都懂的语言,从而保护机密信息。
  平常的日子里,所有义务兵都会进行严酷的各项体能训练。由于父亲对他从小就进行有针对性的练习,侯哲的身体素质一直非常好,大一的时候就成为学校田径队的队长。
  初入新兵连一个月,全新兵团进行练兵比武,侯哲代表所在的新兵连去参加比武。因为所在连参赛人员比较少,侯哲一个人报名参加了所有体能考核项目,并且取得了仰卧起坐、单杠引体向上两个项目的第一名和双杠臂屈伸项目第三名的好成绩。
  “在参加比武之前,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拿到名次,但是在激烈的竞争中,那种无论实力如何、个个都为荣誉努力拼搏的状态,很容易激发人的斗志。”侯哲回忆道,“参加比武,代表的是自己的连队,那种为连队争荣誉的心情也会让人所向披靡,进而获得较好的成绩。战友之间只是纯粹的竞争,大家都很努力的感觉,真的很好。”
  和王鑫一样,在残酷的军营生活中,侯哲也受到了他的新兵班长、四级军士长(现已退伍)孔祥超的热情照顾。“他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侯哲说。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秋季大扫除扫落叶。很简单的任务,却由于落叶太多,垃圾桶已经装满,而垃圾清运车一直没来,导致侯哲的工作进度止步不前。这个时候,班长直接跳进了垃圾桶,把蓬松的树叶压了下去,垃圾桶顿时腾出来很多空间。班长对侯哲说:“这点儿困难就把你难住了吗?遇到困难,就动脑子想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句话,从此以后时刻激励着侯哲,让他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不退缩,想方设法积极解决难题。
  2018年10月,侯哲从部队退伍,回校继续完成学业。他对自己目前的校园生活很满意。“偶尔也会想起、梦到自己在军营的生活,那是这一辈子都会珍藏在心里的一段回忆吧。”他说。
  军旅时光让人成长
  同样来自商洛的王朝辉,和王鑫、侯哲曾是一个旅的战友。他一身休闲装扮,一笑就露出大大的酒窝。三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最成熟稳重的他,其实年龄最小,并且已经退伍,参加了工作。
  王朝辉今年21岁,从小既聪明又淘气,小学毕业考上西安铁一中,初二上完之后转学回到商洛,因为淘气转了好几个学校。高二时,又和老师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还有一个礼拜高二结束了,父亲给王朝辉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不上学了,要么去当兵。”
  “其实就是命令我去当兵。”王朝辉说,“当时正好网上报名当兵,我报了名,通过了学业水平测试,就去部队了。”
  因为有驾照,又通过了一系列水平测试,王朝辉被分配到了相对轻松的汽车连。汽车连里的战友普遍年龄较大,当时只有18岁的王朝辉是连里年纪最小的义务兵。新兵的训练很艰苦,体重90多公斤的王朝辉训练结束后,一下子瘦了25公斤。“体能训练,练得我两腿发软,手都拿不起筷子。”他回忆说。
  在汽车连里,王朝辉的任务主要是开大车,他的开车技术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之下越来越好。有时候,甚至要连续两天一夜开车,他的坚持和毅力一点点地被训练出来。
  退伍之后,王朝辉先是在派出所干了一年,接着在高新区管委会执法大队工作。他在读书时期“干啥都提不起劲儿”的沮丧感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都不能与之相比的果敢、坚毅和沉稳。“当兵的那段时光,让我成长。”他说。
  对王鑫、侯哲和王朝辉来说,部队生活是一般人不能感受到的特殊体验。在部队里,手机是不能随便玩的。部队有专用的座机电话,每周的休息时间才派发手机,当然也是加密了的手机,不能泄露军事秘密,他们只能用来和家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每晚7点,部队组织观看电视里的新闻联播,还会组织学习类活动。通过这些方式,他们可以了解军营外面的世界。
  “我们拥有美好生活,是因为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这些人,就是我们最可爱的人——中国人民解放军。”侯哲说,“当兵的收获是无价的,最主要的是让我的内心进行了蜕变。那一段光辉的岁月,使我懂得了许多道理,也使我变得非常坚强。这种美好的感觉只有经历过才会懂,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部队执勤的战友,是祖国的第一道防线,祖国需要他们。”王鑫说道,“而那些已经退伍的老兵,比如说我的父亲,身上仍有很多军营生活造就的美好品质。我希望已经退伍的自己,能够保持在部队上养成的良好习惯,用坚韧不拔的精神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