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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9月2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又到中秋月明时
文章字数:1596
  李旗语
  不知不觉,已是第二个不在家过的中秋节了。去年此时,正被军训折腾得死去活来,连想家的力气都没有,草草吃了几个月饼,算是应景。到了今年,闲下来,终于可以回首一下往事了。
  高三那学期,一心想着考得远远的,离家越远越好。粗略算了一下,当时大概一共有四个宏大的计划,北上,南下,西进,东闯,车程二十小时以内的省份一概不考虑,压根没想到的是最后竟会待在西安,蜷缩在这个离家只有二百公里的地方。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
  一个男人,十八九岁,青春年华,满腔热血,按理说是最不该儿女情长动辄说想家的时候,但忙忙碌碌过完一天,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回想起那个自己曾经拼命想逃离的地方,却有点五味杂陈,鼻子酸酸的。“父母在,不远游”,也许正是走的路越长,才更能理解的一句话。
  最近两天是大一新生报到的日子,看着他们满身的青春气息,忽地想起,自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长了。望着校园里的人来人往,仿佛又回到了我出生的那个小城。
  在一个安静的平凡小城,我出生时没有天降祥云,我妈也没梦到文曲星入腹,这一切直接导致了我这么多年依旧平凡着,虽然我曾竭力想找出一些我不是凡人的预示。
  我没机会开宝马出去玩,但我自己有车,不过是五年前买的一辆捷安特,虽然破破烂烂,但我不嫌弃它,正如它未曾嫌弃过我一样。
  我不会游泳没见过大海,我想象不出沙滩上满是比基尼美女的样子。我最贵的衣服是羽绒服,因为它很厚很暖和。我也曾幻想过自己西装革履在哪家咖啡店里喝咖啡,又或者穿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在酒吧出出进进,可我的长相以及口袋里的钱决定了我只能在街边吃羊肉串喝啤酒。
  我有爱我的爸妈,虽然我爸曾在我幼年放话我要不听话就打死我,但这么多年我没少惹他生气,却还活着,不难看出他还是挺喜欢我的。
  我还要感谢我妈,她学过医,每当我生病之后,可以让她帮我打针,而不是交给医院那把我手当毛衣打的实习护士。
  由于怕死,我还是挺听话的,虽然没能让他们骄傲,但也不至于丢脸。我曾尽力去做一个好孩子,但悲哀地发现跟身边的一比,自己早已是个纯洁的好孩子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抽烟,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抽,我知道这样不好,而且不断有人叫我戒烟,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抽了。跟所有我这个年龄段的人一样,我身边有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们在我人生道路上发挥过重要作用。
  我们有一样的梦想、一样的爱好,他们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不会画画,也不会像我妈一样把文字写成一种事业。甚至我仅仅想把游戏里碰到的人和事记录到我几乎没人访问的QQ空间上时,却发现这些人早已在我的好友列表里消失很久了……
  又仿佛回到某个还不曾远去的下午。
  高中校园门口那个小饭馆,哥们一脸陶然地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了,里面只有两个丸子,每个直径长约七厘米,这个老板真是大方。哥们热切地瞪着丸子说你先吃你先吃,但是他的眼神却分明告诉我,给我吃吧给我吃吧。与此同时一签子叉起一个丸子,低婉地说了声:“啊!寂寞难耐。”就啊唔一下咬了下去……最后他撑得受不了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睡了。吃到疲惫得倒桌,而且还是个外形粗犷的男人,我被深深地震惊了……我只好摸出那个国产二手山寨手机,认认真真开始听《春之祭》。窗外余晖把影子拉得修长,很安静,连风铃都没有响过一声。老板路过迷惑地看了一眼我们这一伏一立的局面,我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这个时候才开始那支单簧管吹的轮舞曲,哥们难得安静地睡着,就在我对面,柔和的阳光就这样随意洒在我们身上。
  太安静,此时应该出现一个美女,我换一桌和她搭讪,话题完了就拎着哥们回家,如果我口才不错还能得到一个电话号码。可是一下午只有哥们安静地睡在对面儿,美女并没有出现,直到耳机里最后一声粗野的英国号戛然而止,什么也没发生。
  回想起来这样也挺好,兄弟、食物,我要的都在。人是念旧的动物,总是更喜欢回忆那些过去的东西。
  外面真是繁星灿灿,月光朗朗。
  中秋之后,新的一天,将宽阔而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