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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12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闲 冬 漫 忆
田家声
文章字数:1104
  乡村人将寒冬也称闲冬。说是闲冬,其实勤劳惯了的农人们并没有闲着。男人们有的扛了扁担去远山近林砍柴火,有的提了粪筐、持了粪铲去路边拾粪积肥,有的去周围赶集做些小买卖,有的修渠打堰,以备来年春灌,有的趁着冬闲拾掇拾掇农具……女人们则捡了上好天气腌腌酸菜,上上碾磨,做做女红,走走娘家,抑或趁着冬闲托亲靠邻给老大不小的儿子物色合适对象,给未出嫁的闺女找个婆家。冬天最闲适的要数老人儿童了,老人或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享清福,或在堂屋里围炉烤火,或三五成群背靠场院山墙,边晒暖暖边谝前朝后代轶事。有时为了某件事或因了某句话语不合争得面红脖子粗。儿童们或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或挤在谁家热炕上甩老k,或在雪地里支了筛子扣麻雀,或在场院里踢毽子、甩面包、拍皮球、玩弹子。铅灰色的天空上突然飞来一只老鹰,扇着硕大的巨翅箭一般俯瞰着冲向地面,吓得一群在场院里觅食的鸡公鸡母们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几乎瘫软成一摊烂泥。孩子们见状,拍着手扯开嗓门齐声吆喝:“噢——饿老鸹,噢——饿老鸹!”老鹰受了惊吓,拍翅逃遁。鸡们方收起惊魂,抖抖身子,继续在地上觅食。
  冬天夜长。山民们则相互串门儿,围坐在张家或李家堂屋火塘边,说笑谝闲,消磨时光。主人除过以核桃、柿饼、烟茶殷勤招待外,有时还会用戳瓢在柜子里舀半瓢晒得干嘣嘣的玉米,又用碗舀半碗黄豆,倒在放有细沙子的铁锅里烧火炒玉米花。“咯咯叭叭,咯咯叭叭”,一时三刻就炒熟了,倒在竹筛子里筛净沙子,稍晾,呈放在大家面前,你一把我一把地抓了,一颗颗撂在嘴里咯咯嘣嘣吃得蛮香。吃饱喝足了,谈兴意尽了,夜也深沉了,方起身回家。出门,黑天墨地,寒风刺骨,将衣服紧紧裏了,袖了手,缩脖子缩脑地低一脚高一脚摸回自己家门,一头钻进热炕头梦周公去了。
  冬天的日子里,雪把山封严实了,山里的野物诸如狼呀、野猪呀、獾呀、狐狸呀,间或还有金钱豹什么的,它们往往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明目张胆地去村庄寻找猎物。于是乡村人家圈里的猪、羊、架里的鸡、鸭、鹅等畜禽便遭了大殃。狼叼猪背羊,狐狸拉鸡吃鸭的惨事在各个村庄时有发生。据说狼最怕圆圈,害怕圈圈套住它。于是,聪明的山里人便和石灰水在猪圈羊圈的墙壁上涂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圆圈圈吓唬狼。最难防的是狐狸,有时天明,人们放鸡时在鸡架旁发现一地鸡毛和一摊血,方知夜里狡猾的狐狸光顾于此,悄没声息把鸡糟蹋了。男人们唉声叹气,只恨自己睡得太死,让狐狸钻空子捣毁了他家的“鸡屁股银行”,断了油盐酱醋钱。婆娘则宽慰说,不要紧,明年春上咱多逮几个鸡娃子,再养上一窝肉兔,不信把损失补不回来!
  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加快了,乡村进入快车道,冬天少有这样的“闲”。回忆往昔,心中涌起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