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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3月0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江畔四季
曹树湘
文章字数:1470
  从秦岭深处流泻汇集起来的丹江水经过水库的拦截,流经商州城的时候变得平缓了许多,乖巧得就像一个长途跋涉回到自己家里的绣娘,给小城的四季织上了一幅幅温婉美好的画面。
  春光如同孩子的小手一点点撕开早春的微寒,然后随手抓住河边的一个枯木枝头,揪出一两片绿芽来,融了些河床旁草丛里的冰凌,土壤湿润了,江水上涨了,迎春花像一位惹眼的姑娘穿起了黄色的碎花裙,柳条也抽出浅绿嫩芽,花儿们渐渐醒来,次第竞相开放,把江畔打扮得五彩缤纷;鸟雀鸣唱,蜂蝶翩跹,与人们同享季节馈赠给它们的惊喜和惬意。风也温润起来,柔嫩枝头的点点新绿不负春风趁机妖娆起舞,没有抽绿的那些树们,也积蓄力量孕育着新芽。连接南北两岸的几座桥上,上班族们步履匆匆,学子们骑着单车疾驰而过,各种叫卖吆喝声逐渐响亮,江畔喧闹起来。每当此时,行走在岸边的我很想站成树的姿态,沐浴这温暖的春阳,聆听春风的低语浅唱。
  时光就像丹江的水向前淌去,那被春光揪出的绿芽已变得壮硕肥大,颜色也浓郁了很多。风儿变得炽热,阳光也不再温柔,那些绿叶被阳光烤得耷拉下了脑袋,夏天到了。热风吹过,丹江两岸的绿叶翻了白,如同跃出海面的鱼儿,欢快地吸吮着这夏天的味道。在烈日下,少有行人,那些本来繁忙热闹的人们都去了哪里呢?
  河畔两岸茂密的树林和散落其间的回廊长亭是人们庇荫纳凉的好去处。人们三三两两或漫步林间,或在亭下休憩,孩子们的追逐打闹声惊得知了也不敢欢叫了。也许是气候炎热水汽蒸发太快的缘故,也许是上游水库蓄水的缘故,河里水位逐渐下降,河边水草疯长,一片葳蕤。几个调皮的少年不顾大人的叮嘱,嬉水玩乐,本来平静的水面被他们翻腾起来。稚嫩的小手在石头缝儿摸摸寻寻,好不容易抓到鱼儿的尾巴,鱼儿一个翻腾跳跃,狡猾地从他们手中溜走,溅了他们一脸水渍。远处传来大人的呼喊,少年才恋恋不舍地走上河岸,被父母提着耳朵带回家去。
  当温热的风拖着长长的尾巴缓慢轻盈地飘过江畔的时候,秋天就来了。金色的阳光染红了河畔的树林,河畔两岸的色彩渐浓,早熟的几片秋叶如绿中红花,格外耀眼。清晨午后,人们趁着秋阳还在,趁着秋色正浓,陪同家人,带着朋友,踏进如诗的画卷里。欢声笑语在河畔的各个角落响起,小广场边水泥砖砌成的棋盘桌旁,老人们正在对弈。孩童总是顽皮,信手摇了摇旁边的银杏树,几片金黄的树叶如蝴蝶般飞落在对弈的老人肩上,老人嗔怪孩子却也不恼。
  河畔的冬天比较寂静。白天,微弱的阳光没有一点暖意;晚上,路灯把树的影子拉得颀长。行人渐渐稀少,江水在寂静的夜里声音似乎响了些,映着霓虹和灯光倒影的江面泛起粼粼波光,如同是画家点染的斑斓画卷。落光了叶子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似乎在埋怨冬天的寒冷和无情。但是,如果来一场北方特有的鹅毛大雪,整个河畔又会变得不一样了。
  漫天雪花飞舞着飘向大地,江畔两岸被笼罩在雪帘中,远处的高楼和岸边的树木影影绰绰,行色匆匆的人们在风雪中也不忘停住脚步,拍几张照片,定格这舞动的精灵。
  雪后的江畔,银装素裹。树干上堆着积雪,树枝上挂满银条,一棵棵,一排排,雪光旖旎,玲珑剔透。往日欢叫的鸟雀们此时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河畔一片静寂。当裹着棉衣的人们从温暖的家里走出来的时候,蓦然就呆住了。原来,自己就生活在这童话般的世界里!于是,呼朋引伴,成群结队,三三两两走向河畔,走向雪野,走向冬天深处,走向下一个春天。
  丹江之水穿城而过,滋润着这片坚实而充满生机的土地,滋润着人们每一个平凡而充实的日子,哺育着土地上每一个勤劳快乐的人。她带着小城走过每一个四季,如同我每天都行走在河畔,来来回回,往返周折,四季轮回,任时光邈远,任岁月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