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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3月3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玉兰花前的微笑
张书成
文章字数:1125
  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家,站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仰望洁白如雪的玉兰花,不由得想起母亲,似乎又看到她慈祥的笑脸。
  十八年前的初春,母亲去县城看望我,闲暇的时候,我陪母亲在县城里四处走走看看,母亲看到街道两旁盛开的玉兰花,十分钟爱,当即掏50元钱买了一棵带着“娘家土”的玉兰树,用蛇皮袋子把根包着,让村里开拖拉机的栓民捎回老家,栽在院子的东北角上。
  数月后,我抽空回家看母亲时,这棵玉兰树已经开出了几朵雪白的花朵,母亲摸着树身,高兴地对我说:“花开好兆头,你姊妹几个如花似树,前程似锦啊!”不幸的是第二年秋天,母亲突发脑溢血病逝。她在玉兰花前的微笑成了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母亲生活的年代,日子极为清苦,她把仅有的一点细粮留给老人吃,留给工作组吃,自己经常吃麦麸子、二茬面、蒸红薯。我稍大些,常去三十多里外的苗沟岭上割柴,她每次都把我接到七八里外的“摞摞石”上下。一个寒冬腊月天,我割柴被山里人没收了背笼和镰刀,天黑时还在三十里外的高山上给人家修地回不去,母亲独自背着背笼,一边走一边喊我的名字。暮色中,山上白雪皑皑,地上道路泥泞,空旷的山谷里月光照在母亲单薄瘦小的身上,她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在等我,问了一个又一个背着柴背笼出沟的砍柴人。等山路上再也不见一个人影时,她才无奈地往回走,可还是不甘心,边走边向后山的路上张望……我摸黑赶回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了,母亲还坐在炕上,一盏如豆的小油灯陪伴着,她趴在窗户前一眼不离一眼地瞅着楼门,听见门响,一下从炕上扑下来,赶紧抱柴点火给我烧糊汤面。她坐在灶前,一边剔除我草鞋上的冰碴子,一边热泪直流。等热好我喜爱的糊汤面,她用粗瓷老碗盛满赶紧递给我,看着我狼吞虎咽……
  20世纪70年代,尽管家里经济拮据,生活困难,但母亲常常接济那些缺吃少穿的人。谁借几元钱,家里再紧张,母亲也不准家里人讨要,怕别人难堪;邻居有时把饭做到锅里没盐了,只要一开口,母亲就赶紧拿勺去舀。那些年陕南一带灾荒不断,讨饭的人很多,晚上没处睡,大都蜷缩在大场的麦草或苞谷秆堆里过夜,母亲让我和弟弟睡在她跟前,腾出半间房让那些可怜人睡。一个冬天的中午,母亲刚把半锅糊涂面做熟,一个讨饭的瞎子老汉和一个男孩拉着进了门,母亲让爷孙俩坐在灶火烤了会火,又给他俩各盛了一大碗糊涂面,爷孙俩吃完饭走后,母亲只吃了一勺锅底的锅巴。我埋怨母亲给爷孙俩舀得太多,母亲笑笑说,“好娃哩,妈在自己家里,黑来饭多吃一碗就行了,看那爷孙俩可怜的样子,妈咋忍心自己吃呢?”
  清明节快到了,母亲喜爱的花朵默默绽放,这是她老人家留给我的念想,也像是母亲的化身。我修剪着玉兰枝条,带露的玉兰花,就像我思念的泪水。母亲,你喜欢的花朵又开了,和你与人为善的生命一样,它始终陪伴在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