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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12月1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初 雪
孙 荣
文章字数:1374
  说起下雪,大多数人头脑里都会浮现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等,一幕幕铺天盖地的风雪意象图。这样的雪,是能率百万雄师的将军,是敢教天地换颜的王者。然而这里让你见识的雪,她呀,是一位妙曼可爱的小姑娘,是一位温婉和善的佳人,她所到之处,鸟语花香,草木自适,大地滋润。
  一觉睡醒,古老的商州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疏疏地、缓缓地飘落着。它隐起美丽洁白的羽衣,没有声音、没有寒意、没有一丝惊扰,从天空轻轻飞下。大地以她温厚开阔的胸怀,舒展双臂,舒心静气地迎接着。
  雪不大不小,即落即融,像一场无声润物的雨,描绘着半工笔半写意的“陕南行雪图”。
  雪落在大树上,各种树自成一番风采。雪松上看不见一丁点儿雪迹,它那自上而下随意披散着的大小枝条儿,水茸茸、迷蒙蒙,新鲜青翠。那枝头抽出的灰绿色芽梢整齐微垂,使人无端地联想起老神仙笑眯眯的眉毛。抬头看看,整棵树还有几分无法言说的神秘。商山松长长的细针干净深绿,每个尖端都挑着一滴一滴的小水珠,整棵树亮晶晶的,很好看。枇杷树狭长的叶片间,开着拇指大的“白瓣花”,极像冬日街巷现打现卖的爆米花。女贞树被雪水濯洗着,满树的叶子亮鲜鲜的,串串果实紫黑透亮,整棵树洋溢着欢愉、满意的喜人状态。玉兰树胖大的叶子劲挺、碧厚,在雪水的盥洗下,整棵树像个精力充沛、蓬勃乐观的美少女。法桐未凋零的叶子挂在枝头,经融雪湿润,像无数金色的蝴蝶在聚会。一棵石楠树上满是小红果,热闹而鲜丽,招来几只花喜鹊,在枝头翻飞、欢叫。枫树最是卓尔不群,身着一袭猩红的长衣站在飞雪中,轻盈、柔美、鲜艳欲滴,似一位红衣仙子,煞是好看,树下,矮丛灌木的新芽像跳动的火苗。大叶黄杨越发绿得明净、生动。三叶草淋淋带露的小圆叶探头探脑地挤在一起,像一群稚气的小娃娃,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飘雪的世界。梅花树上豆粒大的花蕾上挂着小水珠,一枚一枚红润润的,似乎明天一早就会是春天了。
  园子里依然有花儿在开放,黄的、红的、紫的、橙的,虽不多,但这儿一簇那儿一朵,在雪水的滋润下,更显饱满、艳丽、诱人。晨练的健身族出来了,一顶顶雨伞似流动的花朵儿。公园里、广场上,说话声、欢笑声不时回荡。
  小区里,娃娃们开心极了,个个急切地跑到院子里来,捧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嬉戏着,欢叫着,想捉住一点雪粒儿。可雪粒落在他们手中,眼看着就成了细碎的水珠。
  丹江穿城而过,清波荡漾,水气迷蒙,江面似乎更开阔了。白鹭、灰鹤、水鸭,一群一伙在水中追逐、嬉戏。
  登上龟山眺望,四围的小山,像小花毯上的水墨树影,将州城环抱起来,只在东边沙河子方向看见一个出口。宽阔平坦的商鞅大道,江滨大道,引领着庞大亮丽的丹江公园,沿江伸向远方。大都汇商业街与莲湖高层居住建筑群时尚气派,与之毗邻的历史悠久的大云寺古朴沉郁。两种建筑交相辉映,使人不由想到晨钟暮鼓,霓虹摩天,两种迥异的情景意象,别有风韵情致。
  雪雾迷蒙中,城北有火车不时驶过,北环路车来车往,高架桥雄浑现代。金凤山上几处农家的屋舍、电视塔,依稀可见……
  收回望眼,只听见有鸟叫声从头顶掠过。一抬头,烟灰的天幕沉静无际,其下,一群白鹤鸣叫着悠然飞向远方。
  雪静静地下着。舒缓闲适,稀稀疏疏地下着。一座古老的小城安然倚卧在温暖的怀抱里,轻描淡写、悠然自在地与雪仙子拉着话,享受着一场惬意的雪浴。
  州城的初雪啊,温婉,明丽,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