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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9月2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父亲与锄
朱 鹰
文章字数:685
  父亲的锄被岁月磨得锃光瓦亮,像一把披荆斩棘的刀。父亲的锄是爷爷留给他的念想,托付给他的责任。每次回家,只要锄和胶鞋放在门外,父亲肯定是在屋里。
  秋后雨多,老房子年久失修漏雨,打了几次电话却没人接听。我匆忙赶回老屋,见父亲的锄放在门外,一双胶鞋满是泥土,我喊了一声“大”,父亲在屋里答应。推开门,堂屋里堆满了刚掰回来的苞谷。父亲半披着外套从卧室走出来,“啥时回来的,吃饭没?”
  坐下来的时候顺嘴说起了今年的收成。父亲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䦆头不利活了,板䦆钢火不行了,有几块地没忙过来撂荒了,蒿子都长得像胳膊一样粗了。几十年了,父亲一直认为,长草的地方才能长庄稼,种地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老屋还是原来的样子,灯光斑驳婆娑,影影绰绰。老屋左边的卧室是父亲的,右边的卧室是爷爷的。爷爷去世后,父亲说过时过节爷爷还要回来,右边的房子就一直空着。我在城里安了家置了业,多次跟父亲说要让他去城里,他每次都笑着答应,多数是吃顿饭的工夫就走,无论怎么挽留,他就一句话:“农民不能把锄闲下么!”
  我和父亲坐在苞谷垛子跟前,我问父亲收成咋样,父亲问我工作咋样。我说国家重视粮食生产了,荒地又要派上用场了,种了一辈子粮的父亲就说想买把趁手一点的锄头,又说几块地荒了几年,肥的蒿子都长的比胳膊还粗了。蒿子哪能长胳膊粗呢?他这样说只不过是想说能长草的地才能种出好庄稼。
  父亲拿起锄头,就像侠客拿起刀剑,生活的一切羁绊都可以在他那流不尽的汗水和挥舞的锄头下迎刃而解。从他略显兴奋的言语里,我好像又看到了父亲对生活的倔强和执着。
  夜凉如水,闪亮的星光布满夜空。想必父亲已经忙完了农活,锄照例摆在门口,胶鞋满是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