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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3月1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惜 春
陈敏
文章字数:1225
  春天虽美,但美得让人伤感。
  树木发芽,花儿绽放,盛开,摇曳,含着美,那美却是忧伤的。
  “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春天便这样,瞬间即逝。它热情如火,却短暂;灿若朝霞,却易逝。
  人生的春天何尝不是如此呢?
  春天的醒里梦里,我的思绪一次次回到童年,回想到老屋门前那一树一树盛开着的花儿以及绕来绕去而不肯离去的小野蜂。
  我仿佛又听见外公苍老的声音,他在窗外声声唤我起床:“这么美的早上,这么好的春光,你怎么舍得去睡,再不起来,花儿就让你给睡落了。”外公是我们家里起得最早的人,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沾满露珠的田地里耕作了。他也不喜欢小孩子在春天早晨的阳光下睡懒觉。小屋里充满暖暖的睡意,我那会儿对他的声音很不耐烦,埋怨他不该在我酣眠时,惊醒了我的美梦。
  极不情愿地撑起小木窗,青白色的晨光,投射到屋子里来,一股清新醉人的空气迎面扑来,窗外的那棵沙果树花开满枝;鸟儿天真烂漫地欢叫着,鸟语和花香相互融合,让四周的一切闪烁着愉快的光彩。
  开门,走出,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落,周围除了鸟鸣,一切都显得如此寂静。眯着尚未睡醒的眼,抬头仰望挂在枝头上的一串串花朵,一只只小野蜂嘤嘤嗡嗡,有的在花朵之间穿梭,有的翘着尾巴钻进花心里吸蜜,圆圆的花斑肚子,一抽一吸地动着,吸一会儿便退出来,又钻到另外一朵花里去,一刻不停地从花蕊上采蜜。小野蜂见到花,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它们的样子无比可爱。
  “花儿为什么不在夜间睡觉?”我问外公。外公对我说:“花期那么短暂,它们哪有时间在夜里睡觉。”那话让我用忧伤的眼睛看花,花的美也含有一丝哀伤了。我那时常常不可思议地思考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也曾在夜里,擦着火柴,查看花儿晚上睡不睡眠,我发现花在夜间是不眠的。
  曾经从一个去过日本赏过日本樱花的朋友那里得知:在日本,人们自古就有“赏夜樱”的习俗。所谓赏夜樱,就是在晚上欣赏樱花。日本人对樱花之爱,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加之花期短暂,来去不盈七日,满开仅仅一日,于是,人们连晚上的时间也不放过,挑灯夜赏,体会樱花的另一番韵致。那落花的一瞬,最能体现日本人的“物哀”之情。那时,我还发现,多数花儿在每天清晨都会流出一滴泪。
  外公说那不是泪,也不是伤心,而是感恩的回报,是花儿为感恩滋养它们的水分和营养而捧出的回报的结晶。
  多年后,伴随着年纪的增大,我才领略到外公话中的哲学含义:美是有限而短暂的,人感受到的美更是有限而短暂。当你处于辉煌壮丽人生时,别忘记感恩……
  不经意间,一场春雨后,一片一片花瓣在寂静中纷纷落下,落樱满地委于泥,春天就结束了。多少次,似乎还没有感知到春天的正式来临,烘烘的热浪就急急赶来,春便迈开脚步,匆匆远去,留下一道凄美的影子,引得人心一阵空落,些许惆怅。
  四时流转,星移斗转,时光的脚步不曾停留,生命的脚步又何曾停留过呢?
  “冰融雪消柳姿醉,草色渐盛紫燕归。”趁此美妙时节,劝君多多留意春色之美好,珍爱生活中的每一份赐予,寻求一些只有自己才能体悟到的生命的意义,莫
  要负却生命之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