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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7月2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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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旷野
廖振城
文章字数:1515
  节气就像按键。时令的惯性走到夏至,啪的一声按下开关,天地万物顿开新篇,一扫“回南天”空气中的潮味,呈现出迥异的节气个性。
  夏至的雨,常劈面而来。方才,巨大的墨色云团还在头顶上空翻滚、腾挪,转瞬间却化成箭雨,啪啦啪啦一阵急扫,直扑你的脸颊。待打开伞,已遭雨弹偷袭。攻势凌厉,界限分明——天元桥头北边刚刚还在下雨,桥的南边则道路干爽,了无雨迹。这是某日下午我步行上班时遭遇的一场夏雨。这阵雨,就像叛逆期个性鲜明的少年。
  夏至后的天空,说翻脸就翻脸。黑云、大风、急雨是常态。雨下得急骤,停得干脆,也是常态。我常徒步上班,环保出行。徒步可从墨江边的树荫下走不远,然后穿过两条马路就到上班的地方。沿江边种植的糖胶树、异木绵、樟树、雅榕、大叶榕,我像老朋友一样与它们对视,看藏在树丛中的鸟任性地飞来飞去,叽叽喳喳。
  走路上班,有利于我观察树木。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留意岸边一棵野生的冬青树。这是一棵挂牌保护的老树,树龄130年,胸围180厘米,树干部分被蛀空了一半,树叶也不茂盛,只有一条碗口粗的分枝长着一簇绿叶,其余枝条因枯萎而被截除。园林部门在其掏空部分做了新材料封填,目的是稳固它的支撑力。我细数了一下,树上挂了9瓶液体,像给一个站立着的老人打吊针,希望它重振雄风。一个城市,能以对待病人的态度抢救一棵充满野性的古树,体现了尊重自然的生态立场。
  蝉鸣四野,阳光通透。天地间充满热辣辣、爽歪歪的夏日气息。
  自从结识了“班味”这个新词,自身有一种代入感。感觉自己还真有一身的“班味”。据说,“班味”是一个网络流行词,是上班族下班后显出的疲惫、拘谨和压抑的状态。
  于是,下午下班后走向郊野,成为我对环境功能的一种精神消费。从天元桥头南岸往墨江上游方向散步,便可接近绿油油的田野,接近河边的荒郊,接近野生的杂草和树木。
  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场景,皆在视线之内。比如当下,城南镇这边黑云压城,雷声隆隆——顿岗镇那边却是蓝天白云,飞机缓缓飞过天空。时速上千公里的飞机,从地面上仰望,倒像轻舟荡漾。间隔一会,又一架飞机飞过,再一会,又一架……应该是飞广州方向的。如此重复划过的弧线,该是一条航线吧。它们一会隐入云层,一会穿云而出。飞机虽快,在天空之幕上,却静如飞矢不动。移动之慢,速度似乎可忽略不计。飞机缓缓移动,离视线越远越缓,渐渐隐入青山环裹的天际线。望着,望着,心情舒朗起来,如天上行云,无拘无束。
  我猜雨不会落到跟前。果然,它只在城南青龙岭那边撒泼,而我这边依然丽日蓝天,但风连通了整个空间。我在河边享受着这快速流动着的凉风,江面也被吹出连片而有规律的褶皱,如一块巨大的墨绿色布料。
  继续沿江边的野郊走走停停,风吹得路边的枫树叶唰唰作响。美丽中国的蓝图,全国各地都在用行动绘制。这是2020年种植的一排枫树,当初的树苗胸围不过4—6厘米粗,而今开枝散叶,树叶婆娑。我讨厌急功近利移植大树的做法。为了移植和方便运输,将成长了几十年的一棵大树根系切断,移种异地,重新萌芽生根,几乎如高龄妇女,孕育何其艰难。这一河两岸,庆幸荒野之树得以保存,庆幸没有移植大树。
  一对恋人依偎在江边,构成一幅有韵味的画面。男的甩出一块小石子,江面上立马飘起一串水花,引得女子咯咯地笑。一只断线风筝飞挂在树上,在绿叶丛中平添了一抹红色。喜欢苦楝树的蝉儿隐伏其中,叫得起劲。众多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丛中飞来飞去,飞得酣畅。那株白果树上筑了一个大鸟巢,搞不清是什么鸟的杰作。我留意这鸟巢已经三年多了,三年的时光,辛勤的飞鸟不断添枝加叶,将鸟巢越筑越大,越筑越结实。真想飞上去一睹它的豪宅,想想还是不打搅为好。远观更美,更有诗情画意。
  天空、河岸、树木、郊野,充溢着大自然生机勃勃的气息。沐浴其中,“班味”得以缓解,精力得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