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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3月1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初春 我聆听到了土地的呼吸
文章字数:1607
  程玉宇
  土地的叹息
  几场初春的细雨,湿润了秦岭南坡的山川土地,也使得秦岭山水间的草木在潮湿的晨露里打了一个激灵。
  秦岭就像一个睡了很久的壮汉,他终于苏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开始显露出一片生机的原野,河流以及岸边那睁着一双双眼睛的白杨树林,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发出了一声长长叹息。
  乡村人家的日子,是一声声叽叽啾啾的鸟鸣声唤醒的。于是,那些搁置在农家小院墙旮旯里和悬挂在茅厕墙上的农具,便纷纷出走,在乡村的田野上和阡陌间开始舞蹈。
  一只浑身雪白却头上顶着红冠的雄鸡,再也忍不住冲动,便展翅飞上墙头伸颈仰头,发出了一声号角般的啼鸣。
  果真是雄鸡一唱天下白呀!
  狗吠声顿起,在山村后边的白岩和树林间回荡。一轮老太阳便爬上东山,用它越来越温暖的大手,开始抚摸这片酥软的土地。
  一群南归的大雁,便在乡村树林、河流、田野碧蓝的天幕上空,关关嘹唳着飞过。
  有蓝蓝的炊烟,便从乡村人家的青瓦白墙间袅袅的飘荡。
  一缕缕早春的气息,人烟的气息,劳作的气息,草木青涩芬芳的气息,便在这片山水田园里弥漫开来,然后用龙飞凤舞的草书,在乡村早春的封面上,写上人勤春早四个大字。
  潮湿的鸟鸣
  昨夜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淋湿了庄户人家的梦,也唤醒了整个乡村田野和各种植物的生命。
  黎明,斑鸠在树林河岸边嘹唳起来,就连它们那一声声呼唤甘霖和雨露的叫声,也是潮湿湿的,似乎带着一种陕北人才有的那种鼻音。
  阡陌间的嫩草,已顶破地皮露出了头角,惊奇地望着这个世界,一棵棵草尖上都顶着一颗白亮的露水珠儿。
  乡村土地不再蒙尘,一切都像水洗了一般清新。
  一群麻雀扑啦啦地掠过田野,它们是要去参加春天的聚会吗?就连那些冬眠了一个季节的狗獾猪獾们,也从黑暗的岩洞和老树窟窿里爬出来,要在春天的原野上撒欢。
  乡村人家的石坎边,河流岸边的土塄上,一朵朵金黄色的迎春花,也吹起了小喇叭,仿佛向整个世界宣告:秦岭南坡的春天,真的来了!
  一只野山羊春性勃发,跳上一块巨大的岩石,竟然望着山下的乡村人家,发出了一声声呼唤爱情的高叫。
  春天,秦岭南坡的山川田野早已伸展开胸脯,开始了一起一伏有节奏的呼吸。
  每一颗埋进土里的种子都要发芽,每一株乡村植物都会焕发出生命的光彩,每一棵树都开始伸展枝叶,每一捧流水都流淌着泥土和草木花朵的芳香。
  春天就像一个盛大华丽的舞台,终于被拉开了一层厚重的幕布,一种嘹亮恢宏的歌声必将在这片土地上飞扬起来。
  母亲的眼神
  走在乡村菜园和庄稼地里的田埂上,我一任春雨浇湿我沉思了一个冬天的头颅。
  眼前是生长出鹅黄嫩叶的冬白菜,以及一颗颗伸展开腰身的乡村植物。
  春韭早已破土而出,长出了一巴掌长的嫩芽,河岸边的杨柳、人家门前的杏花,已爆出了一颗颗米粒般大小的嫩芽和花苞,而葱绿的麦田正雨雾蒙蒙地延伸到了远方。
  我的胸中顿时铺展开一片广阔无垠的原野,有青春少年正随着得得的蹄声打马而过,江湖不老,而我的头发和胡须早已尽白,但远方仍然有高耸入云的雪山和碧蓝的湖水在召唤着我前行。
  诗与远方仍然是索饶我整个生命和灵魂的最爱。
  尽管,我的一生始终未曾离开过这片给了我苦难也给了我幸福的土地,但水草丰茂的辽阔草原、碧蓝得与天一色的湖泊和波浪汹涌的大海,都曾留下了我行旅的足迹。
  无论是头戴诗人的桂冠站在高山之巅,还是生活在乡村农人村舍的底层,都使我的思想深刻如藏在岩石内部的黄金,总有一天会闪耀出光芒,我的胸襟都会像长江黄河一般一泻千里,每一朵浪花里都浸润着我无尽的忧伤。
  我不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古典诗人,因为我不想有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悔恨。
  父母在,不远游。
  我的母亲已经很老很老了。
  她老人家的每一缕白发,都浸透了生活的苦难和对儿女的牵挂。她脸庞上的每一处皱褶,都镌刻着人世的沧桑和她辛劳一生的艰辛。
  母亲呀,唯有你慈祥如佛的眼神,总是如一条秦岭南坡的河流一般,流淌着一种无比宽容怜悯的爱意。
  虽然青春不再,可我仍然不敢懈怠,总是要躬耕垄田,还要在纸上的田野里种植出一茬茬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