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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6月0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杏子的记忆
苏智华
文章字数:1506
  前几天,看到妻子从街市买回一袋橙黄的杏子,又勾起了我童年的记忆。
  杏,又称杏子,是李属李亚属植物,其果肉、果仁均可食用。杏树全身是宝,含有多种有机成分和人体所必需的维生素及无机盐类,是一种营养价值较高的水果。杏果在中草药中具有主治风寒肺病,生津止渴,润肺化痰,清热解毒的作用。
  记忆中家乡的五月,微风拂过,田间河畔草长莺飞,阳光下层层麦浪澎湃一种丰收的喜悦。在我家住房后面伯父的老庄子靠东有一棵杏树。这棵杏树一个人合臂都抱不严实,树冠呈椭圆形,给人一种根深叶茂的旺盛生命力。那时因为伯父远在异地他乡,老庄子拆后杏树下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儿童乐园”,我们在这里打弹弓、玩泥巴、荡秋千、捉迷藏,无所不能。
  每到春天,这棵杏树便开出一朵朵粉白的花,花儿们争先恐后地开着,引来蝴蝶的翩跹起舞和蜜蜂不亦乐乎的采蜜忙碌。过了一周时间,杏花随风飘落,像雪片一样,地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花瓣,如诗如画。那年月只要杏子在枝头一显形,不等成熟我们趁大人不注意,上学时顺手摘下来,边走边吃,尽管酸刺刺的滋味让人头皮发麻,但吃酸杏成了年少时一道必做的“功课”。上世纪八十年代为了看电影,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提前摘好杏子,怀揣腰褊,从老家蒲峪出发,多少次翻山越岭,走永丰进卫东,要么跑到板桥、郭村、腰市、大荆,或者洛南县城,什么《大闹天宫》《钢铁战士》《冰山上的来客》《庐山恋》《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等等影片至今耳熟能详,电影看到一半时吃上几枚杏子,可以防止打盹,唯恐错过电影中的某个片段、细节。
  直至到了芒种,麦梢开始泛黄的时候,我伯父老庄基上这棵杏树上的杏子便开始成熟起来,阳光下,一枚枚黄里透红的杏子,随风摇曳一种诱惑。有一天放学回家后,趁父母忙着做饭的机会,九岁的我带着六岁的弟弟悄悄来到树下,因为杏树太高,我们够不着摘,我和弟弟商量好,由我捡石头砸杏,他来捡。我拿起石头对准树枝上结的最繁、又黄又亮的杏子投了出去,只见杏子们噗噗塔塔地落了下来,弟弟立即跑到我前面捡了起来。当时我担心被父亲发现,情急之下又投出一块石头,谁知慌乱之中,投出去的那块石头砸在弟弟的额头,弟弟抱头哭喊起来,哭声招来了父亲,父亲赶来后一边训斥,一边追打我,慌乱中我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坡顶,我看到父亲抱着弟弟回家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杏子没吃成,我也不敢回家吃饭,索性又回到了学校。现在每当我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怕,弟弟的额头至今还留有被石头砸伤的印记。
  这件事过去没有几天,父亲趁麦忙前把杏子采摘下来。熟透的杏子,他和哥哥挑到集市去卖,卖的钱用来补贴家用。尚未完全成熟的杏子放进麦柜,捂上几天便能熟透,供我们食用。至于杏核咋办,父亲让我们用心收集起来,砸开杏核后杏仁也可以按斤两卖钱。
  后来,我参军到了部队,有一年回家探亲,发现伯父的老庄子已被开垦成一块耕地,那棵杏树不见了。我问父亲,杏树呢?父亲说他看杏树被病虫侵蚀了身体,一则不好好结果了,二则白白吸纳了小麦的营养。干脆就伐了,树桩被加工成板材,做成了杏木立柜、饭桌、面板、凳子等。昔日高大巍峨的杏树没有了,我的心头无形中添了一丝失落和忧伤。
  杏子,也是文人骚客笔下的一抹春景。宋代叶绍翁在《游园不值》一诗中写道:“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唐代诗人杜牧有“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等烂熟于心的诗句。
  如今,杏树在农村很难找到了,代之而来的是烤烟、木耳、香菇、丹参等具有特色经济价值的作物,村子里有劳力的大多像候鸟一样在异地他乡打工漂泊,搞特色种植项目的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至于留守的老人和孩子,谁也无心栽种杏树了。但对我来说,家乡的那棵杏树早已融进血脉,成了一缕无法割舍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