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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3月0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这一天
管朝莉
文章字数:1813
   
  
  车一上高速路,6个车道上的汽车呼啸着。不知道其他车出发多久,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到家,我握紧方向盘,100码的速度,只需烧壶水煮个荷包蛋的工夫就能到家。
  今天是周日,我一如既往,早早地起床。车加满油,在楼下等着载爸、妈、老公和女儿回老家看爷爷。刚走到立交桥,女儿说:“好美呀,爸爸快照相,你们看云换了新装,和我吃过的棉花糖一样,是多彩的。”她觉得新鲜,嘀咕着:“大自然怎么这么神奇、这么美妙。”我笑着说:“太阳染的,生活中有趣的事很多,你多观察就能发现。”
  听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车载音乐,沉浸在弥漫着幸福的气息里,倏忽之间,进了村子。妈说:“开慢点,5年前你姐开着车,在这条路上会车时,右侧车轮掉在空里。村里人拿来铁杠子和椽翻拾到天黑,才把车轮弄到路上。”爸说:“去年路加宽了两米,但村里老人、孩子多,开慢点还是好。”老远看见爷爷立在土塄上,向远处望着。见了我们,他显得很快活,说:“你爸说要回来,刚撂下电话,我站这儿抽了两三根烟,你们就到了。”
  “现在有高速和307省道两条路,有事了走高速,没啥事从城里开车走省道,30多分钟就能进院子啦。”我拉着爷爷的手,边走边说。
  爸妈退休了,本可以在家陪老人的。爷爷却说:“我现在还能跑能走,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时候,你们多帮帮娃们,不要让娃分心,让他们全心干好公家的事。”
  自责和酸楚又一次涌上心头。爸妈退了休,却比没退时还辛苦。爸爸在西安照看外甥上学,妈妈在城里帮我带孩子。
  忽然又想到多年前我刚上小学的时候。一到周末,爸爸骑着飞鸽牌加重自行车载着姐姐,妈妈骑着26的飞鸽牌自行车载着我,需3个多小时才能到老家。到南秦水库需下车走一阵子路,如今那段路修了隧道,不用翻岭,坡度也降了许多,柏油路面换成了水泥路面。
  一天,我们骑车回家,刚走到北城子,一道闪电,一阵雷声,巨雷过后就下起了大雨,路边的杨树叶被抽打得噼里啪啦响。在路边小商店避雨等车,一个小时了没见一辆车。雨一阵阵、一点点哗哗地下着,嗒嗒地落在地上,也落在爸妈的心上。离家门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被一场雨挡住了。
  今天早餐没吃,空着肚子想陪爷爷吃顿饭。饭一上桌,女儿说:“奶奶做的臊子面真香呀,我要多吃一碗。”我刮着她的小鼻梁说:“妈妈平时做的饭不香吗?”她不服气地说:“火是爷爷烧的,面是奶奶擀的,臊子里的配菜是老爷爷地里种的,葱、蒜、辣椒是老爷爷提前用油泼好的,你的面和菜都是买来的,只是加热做熟而已,能一样吗?”我一阵惭愧,孩子说得很在理。
  吃过饭,他们陪爷爷在院子唠嗑。爷爷正滔滔不绝地说:“以前把罪遭咋啦,进城经常挑着担子,穿的鞋不舒服,脚磨破渗出红血,黑汗湿了衣服再暖干,忍着焦辣滋味往家赶,有时路上遇见狼,得拼命地跑……”收拾好锅碗瓢盆,我没有打断爷爷的话,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女儿不知从哪儿找来了镰刀,爷爷哄说着从手中接了过去。女儿没啥玩了,气愤地说:“快走吧,我们还要送爷爷去西安呢?”爷爷一听这话,起身把我们往出赶,临行前说:“我能跑能走,不用操心我,万一有啥事,一个电话,30来分钟你们就能赶回来。”
  走到十多年前工作过的学校,想起曾经帮我从井里打水、绑绳子晒被褥的李老师,心里挺难受。我调走的第二年,他心脏病复发。那天是周末,同事都回家了,他的家属打了120。那时高速路没通,等医护人员赶来,抢救好久没挽留下他的生命。
  从省道走10多里,在杨斜入口上G70高速路。老爸突然说:“刚咋忘了上厕所。”前面是一个服务区,我问:“爸,你急不,是不是拉肚子?”“没拉肚子,能憋住。”我又说:“最近疫情是严重了,我们陕西没事,前面有个服务区,咱去休息下。”“不用,我能坚持到家。”一个多小时后,停好车,进了弟弟家的门。外甥见我们来了,抱起妹妹转了好几圈,玩“坐飞机”,喘气了才把她放下来。征求孩子们的意见,下午吃重庆火锅。
  吃完火锅,天快黑了,我们又往商州赶。回到家,女儿累得直张嘴还不睡觉,硬是打开了电视机,中央一套《新闻联播》刚结束,这会正在播《天气预报》。
  时间一晃而过,我大学毕业十几年了。那时,最恼火的是寒假坐车回家。一大早从学校门口坐公交,下了公交车,走1里路到车站。排长队买上从西安到商州的汽车票,窃喜一阵过后,又在候车室排“长龙”等车,换上“扑克牌”,才可以顺利坐上班车回家。那时,没有G70,也没有G40,只能走312国道,要是遇上冰雪天气或交通事故,得在秦岭上冻一夜,第二日才能到家。
  一天有多长,竟走了那么多地方,简直不可想象。路修好了,生活方便得像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