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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8月1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乡愁的滋味
程玉宇
文章字数:1115
  人是很怪的,在家的时候感到什么都稀松平常,日子也好像过得十分平庸。可一旦远离家园,到外面世界的另外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就又会思念起故乡,想起老家的一切,有时甚至想得眼泪直流,就像小孩子想见他的母亲一样,那份牵挂,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实在难以尽述。
  我想,那就是一个人的乡愁吧?
  我六十三岁的那年春天,突然得了一种病,浑身疼痛,腿脚肿得老高,连走路都走不了啦。经检查,大夫说是类风湿,还说那个病叫“不死的癌症”。
  我行动不便,连上厕所、洗脸都得拄拐棍,蹒跚而行。
  我感到十分的悲哀。想死,死不了。活着,却要受罪。好在两个儿子孝顺,与他母亲一起,把我送出秦岭,在关中平原的一家类风湿病院治疗了两三次。肿也消了,周身也不疼痛了,就是走路膝盖发软,但好在病情好了一多半,有些时候到哪儿参加活动,孩子车接车送,也凑合着能去。朋友问怎么啦?我开玩笑说:胡汉三又回来啦!
  夏天的时候,儿子又把我送到这家医院复查。早晚吃两次药,中午只挂一瓶液体。晚上,我百无聊赖,就搬一个硬邦邦的木凳子,坐在病房外的阳台上偷偷抽烟。
  看看头顶上湛蓝湛蓝的夜空,偶尔有三两颗星星眨眼。这时候,我突然想起秦岭南坡的故乡,想起家门前的那片竹林。这一刻,竹林里正栖息着无数只斑鸠和麻雀吧。它们在静夜里正发出梦呓的呢喃。儿子和儿媳正在熟睡,我那可爱的小孙子,在睡梦里也发出了对爷爷奶奶的呼唤。
  这个夜晚,我虽然在秦岭的千山之外,可即使隔着万水千山,却仍然隔不断我对家园的思念。
  住院的第四天黎明,突然窗外暴雨倾盆,那哗哗啦啦的雨声,顿时使我打了个寒噤。咱秦岭南坡的老家也下大暴雨吗?咱房屋东边的那条山溪也涨大水了吗?那滚滚滔滔的浊浪,是否已淹没了侄儿的庄稼地?那生长旺盛的苞谷和黄豆,一株株、一棵棵,可都是咱红椿沟人的血汗呀!我突然感到一阵心疼,我得马上给二哥打一个电话,问一问二哥,咱红椿沟沟里涨大水没有?
  已经在这个医院待了十几天了,明天儿子来接我,我就准备回家了。在这异乡最后的一个夜晚,我突然激动得怎么也睡不着觉。我又从病床上爬起来,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阳台上。这当儿,万籁俱寂,一切静好。我又好没来由地想起万山丛中的山村家园。不是这平原上的小城不好,可每天吃着同样的饭菜,看着同样的风景,就连树木,除了槐树就是杨树,心里实在腻烦得很。哪像咱的秦岭南坡,到处有山有水,风景如画,气候温润。特别是咱家的那片菜园子,豆角、豇豆、茄子、西红柿肯定结得繁串,不说吃啦,看着都让人眼馋。出来都十几天了,最想念的还是咱那憨厚的二哥,还有那位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长栓。
  乡愁是什么?
  乡愁是酒,是流淌在周身的血脉。而唯有乡愁,才会产生美妙的诗歌,产生无限的遐想。唐诗宋词如此,就连台湾的余光中也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