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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10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阳光在风雨后
管朝莉
文章字数:1602
  
  
  车在环城路上跑了一会就出了城,顺着国道向北走,蜿蜒起伏的山峦映入眼帘。山不再是纯粹的绿,绿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黄和红,那是枫树荡漾在山坳间的一抹笑靥,为这一带的山体添了几分动人的风韵。继续朝前走,正前方出现“村党群服务中心”几个醒目的大字,这便是村委会了。三名干部站在大院,等候着我们的到来。
  这个村子在高速路口,村委会设在公路边。朋友帮扶对象的家离村委会还有一段路程,村支书派了两名干部带领着前往帮扶户家里。村委会西边的水泥路两旁是一块又一块的庄稼地,时不时可以看到几个农人在田里劳作的身影。在路上,朋友询问着帮扶对象的具体情况,听说她帮扶的一户人家,户主老伴儿患有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儿子常年在外收货,留他守家伺候老伴,我心里一紧。
  未进院子,村干部就放开嗓子大声喊:老王,城里的同志看望你们来了!闻声,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经介绍,知道他是户主,约莫50来岁,身着黑色夹克,乱蓬蓬的头发灰白相间,目光却是安详的。面前是两间大瓦房,走进瓦房,一张八仙桌摆在屋子中央,桌上一个盘子有两瓣大蒜和半个白生生的馒头,另一个盘子剩半盘凉拌莲花白,一小碟油泼辣子,还有两个没来得及洗的空碗。南边小屋的门帘动了动,一只手伸了出来,我刻意移了目光去看小屋,透过门帘缝隙,看见了蜷在床上的女主人。看见我一脸茫然,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我便问起病情怎么样,老人说:“这病是没办法好了,好在国家给我评上了低保户,一年给不少钱……”
  聊了一阵儿,我们从小屋出来,拐进另一房间。柜子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毛笔字,对面墙上则是一幅山水画,虽然纸是白的字和画是黑色的,但却使黯淡的屋子多了许多亮色。从谈话中得知墙上的字和画是他闲暇时所作。不禁想到了他坐在房间临摹时的情景。创作累了,只需一抬眼,大片的白就在眼前了,那是芦苇,确切地说是芦苇开花了。大片大片蓬松的芦花如初春的小草夜以继日地向上生长。“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如霜降过后的露水,又仿若昙花,蓄积一生的情感,只待一次怒放。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山上的树木绿中带黄,黄中带绿,相映成趣。写着画着,不知如何下笔时,看看飞来飞去的云,那如铅笔灰一样的浓云,飘着飘着分裂成了雪白的绵羊形的小云朵。兴许变幻多端的云能带来灵感。如果把天空看作他桌上铺展着的宣纸,那云彩就好比是纸上着的一笔,墨落在纸上起初色泽凝重,等渲染开后就会浅淡……当然,他不敢久坐,或许刚握笔尚未在宣纸上着墨,老伴一声喊叫,他又急匆匆跑到床边,帮着翻身送水递药。或许到了春忙秋忙二季,他忙着干地里的农活,一天下来,累得筋疲力尽,头上、身上沾满灰尘,待收拾完毕,坐在桌前就呼噜开了。所以多日未动笔,笔墨纸砚上落满一层灰。
  出了屋,屋檐下整齐地挂满黄灿灿的玉米棒子,屋檐台阶上铺着厚厚的烟叶,颗粒饱满的花生晾晒在场院席子上,大小簸箕里晾满了绿辣椒和红辣椒,眼前的一幕让我内心又轻松了许多。
  我恍然明白,微信朋友圈热转“你对生活怎样,生活就怎样对你”的含义。老伴儿躺在病床上这几年里,他一边照料老伴的饮食起居,一边务农,不依赖任何人。在这种境况下,他种烤烟的技艺非凡,引得不少人羡慕,总有人上门询问种烤烟的秘诀,他从来不会嫌烦,总是耐心地传授着。他为啥会那般祥和?脸上的笑容不比太阳逊色?应该是在风雨沧桑中找寻到了精神的出口。我想:他内心是平和的、敞亮的,丁香花肯定填满了他整个心房。
  太阳从远山那边滑了下来,村子热闹起来了。袅袅炊烟徐徐而上,放学的孩子绕着麦垛玩起了捉迷藏,下地干活儿的农人扛着锄头哼着小曲迎面走来。大人一声接一声地吆喝,他们玩的兴致丝毫没有减弱,直到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了才停止游戏。
  车子驶在归家的路上,脑海里总是出现陪朋友去看望她的帮扶对象的画面。打开微信界面,想写个温暖的词来祝福老人,可到真正写的时候,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刚好脑海里冒出一句话:阳光在风雨后。真心希望老人的生活能够像这秋雨后的阳光一样,温暖,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