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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11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青山苍翠忆乡愁
郝正华
文章字数:1227
  胡家湾,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有着我童年的欢乐时光,也留下了我太多的美好记忆。
  它坐落在秦岭腹地一个四面环山的圆圆“罗盘”之上,正北方是方圆几十里的群山之首,当地人称之为老梁头。老梁头没有官方大名,因为它的高大,巍然屹立,延伸向东西两侧的两道山脊酷似左膀右臂,紧紧地把村子搂在它的怀抱之中,乡亲们就亲切地称它为老梁头。老梁头东边是一座叫东坡的高山,站在离老梁头不远的地方,和老梁头同时守护着我们的村子。由东坡顺势延伸的一座小山形似一条巨龙,蛰伏在村子的正南方,既为人们留足了开阔的视野空间,又使人们虽身处众山包围之中却没有高山压抑之感,同时也为温暖的东南风留下了北上的通道。村子的西面则是由老梁头的孪生兄弟鸡冠山镇守,寒冬老梁头和鸡冠山手拉手、肩并肩紧紧地挤在一起,把呼啸而来的西北风挡在了自己身后,使村子免遭严寒的侵袭,开春它们又把北上的东南风拦在怀里,为这里早早送来了春天的气息。
  在这东西南北四座山中,东西南三面的山上长满了苍松翠柏,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唯独老梁头的西半部被松柏覆盖,东半部却长满了栲树,人们称其为栲树坡。栲树叶子正面呈绿色,背面则长着薄薄一层白色的绒毛,山风吹起,老梁头一边碧波荡漾,一边银浪滚滚,犹如一群群鱼儿在大海中翻滚跳跃,蔚为壮观。深秋叶子落去,栲树坡就成了相互交错的旗杆方阵;风来声起,清脆嚓嚓如风铃般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天高云淡的冬日里,如能身临其境,躺在林间厚厚栲树叶铺就的松软的黄红色地毯上,尽情沐浴着冬日暖阳,倾听这美妙无比的天籁之音,那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提起栲树坡,它还有一段辛酸的过去。早些年,人们在有林有坡的地方烧木炭,可怜的栲树坡变得满目疮痍,一片狼藉,龇牙咧嘴的树茬在痛苦地流着泪。好在栲树的生命力极强,只要树茬还在,第二年春风吹又生,照常生枝长叶,不几年又能成树成林,生生不息。20世纪60年代初,在严重的自然灾害中,树根树皮,树叶野菜,庄稼秸秆、五谷壳只要无毒,都成了人们充饥的食物。栲树坡的橡子和一种青藤上生长的叫作圪崂叶的树叶子成了村子里人们保命的稀罕食材。栲树坡和村里人共同度过了那段饥荒岁月,它是村民的救命林、功臣林。栲树坡真正林密叶茂、生机盎然是改革开放后的这几十年。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对生态环境保护的意识越来越强,加之法律制度的日益健全和普及,禁牧禁伐、人工造林、封山育林、林地承包……才使得荒山绿化,生机勃发。如今,栲树坡边沟畔的核桃、柿子、松子,林间漫山遍野的连翘、柴胡、红参、苍术、菖蒲、茯苓等成了当地人采金摘银的摇钱树,埋在地里的钱罐罐,创业致富的好帮手。
  老梁头、栲树坡、鸡冠山……我们祖祖辈辈守护着青山,青山也养育着我们,忠实而反复践行着“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的人间真理。在村里,不论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代,名字中带山的比比皆是,每当早晚饭口时分,年迈的父母,年轻的妈妈叫“金山”、喊“银山”、呼“福山”、唤“宝山”的声音,此消彼长,声声的呼唤寄托着人们对山的无限深情和殷切期盼。